這邊稿子還沒寫完，就接到哥哥的電話。他著急地說：“今晚不要回成都來啦，就在外面找個空地方睡。四川電視臺已經(jīng)播過4次通知了，說今明兩天晚上成都將有7級余震，要求所有居民遠離建筑物避震”。他還說，他們報社今夜取消夜班，報紙休刊。 

　　成都回不去了！綿陽的酒店也不能再住，別說洗澡，就連刷牙都困難。 

　　我們互相催促著，急急忙忙交上稿子，拿著各自行李匆匆下樓，在對面的小賣部里，買了食物，溜達著來到長虹體育場，在中心位置席地而坐。 

　　我想這一個夜晚，所有的成都人與周邊地區(qū)的人，都會注意到月亮很圓、很大。我們吃著東西，聊一些漫不經(jīng)心的話題。差不多快下半夜啦，子森突然說，我們回成都吧。我不同意，“夜里走在隨時都有地震發(fā)生山體滑坡，道路下陷飛石襲擊的路上，實在太危險了。況且，到了成都，家也沒法回，旅館也沒法住，還是只能在外面溜達。子森堅持說，在這兒是耗著。就不如到成都耗了，還能在路上睡一會兒。 

　　到成都大約兩點半多了，二環(huán)路以外全是私家車。車里住滿了避難的人。而天府廣場上也全是露宿者。馬路對面的草坪上也睡著人，到處都是人。有人留下好大一片報紙在草地里，對于三個流浪街頭的人來說，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，我們決定在此露宿。子森干勁十足，讓我們給他留個位子，又端著相機，到處拍片子去了。 

　　和衣而眠，鋪著一層層的報紙當床，捧起一張當被。報紙，一直是我們最心愛的產(chǎn)品，此刻尤甚。它令我們心安，濃濃的墨香，聞起來，也很心暖。 

　　睡了不知多長時間，被凍醒了。發(fā)現(xiàn)子森已經(jīng)回來，蜷著身子睡了，石念軍筆直地躺著，雙手捂著肚子。我很冷，也不知道他們冷不冷？這樣想的時候，困意襲來，換了個姿勢，又睡。這一夜，真是冷啊，幾次醒來。身下的草地，透著濃重的濕意，加上露水，渾身濕漉漉的。